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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近些年来,在这个小城镇里,“四中”还真的是小有名气。校园不大,园外四周的墙壁上,镶着很多广告,历年来高考状元和考入清华、北大的学生人名都在上面,并附有简历。每年都要走上几个清华、北大,这就成为本校的资本,就连城区大街两侧的广告牌也占有一席之地;再之车站`、信封上都有这样的字样。对此,小红的妈妈很反感,或许是她要找一下心里平衡,因自己的孩子没法走向清华、北大的大门。小红是在“普班”,这要说明的是,“普班”对应的是“高班”。整个年级理科只一个“高班”,“高班”都是成绩最好的孩子,班型小,五十人,老师配备的都是全年级最好的;其余的十五个班是“普班”,每班七十五六个人,老师一半以上是新的,小红就是这“普班”八班的一员。
小红高高的个儿,细细的腰,不胖不瘦,不白不黑,一双小眼睛被那肿眼泡遮盖着,笑时看不到她的眼睛,到能看见那对称的小虎牙。她很少笑,象妈妈一样,常现出一付毫无表情的脸。碎发很短,自然显得脖颈长了些。其实她并不喜欢这发型,这短和她的身材比,极不匀称。但这都是妈妈的主意,她并不敢违抗。在妈妈的心里,头发短不影响智力,就不会影响考大学。
考大学,要入好学校。
“四中” 就是因为学校的小有名气,吸引了不少周边农村孩子来此入学。亮亮是小红的小表哥,也进了此校。他成绩好,以七百零二分进入了“高班”。亮亮比小红大一岁,俩人感情很好,他假期常来姑姑家玩儿。高一入学他住了校。亮亮是姥姥的掌上明珠,自打在这上学,时不时地姥姥就来看一看自己的外孙。
小红的妈妈,高个儿,白皙的皮肤,丰润的脸,肩窄,乳房平平,臀部丰满,象多了许多的赘肉。从上看下去,倒是多 了几分健壮 ,而缺少了几分女人味儿。她 是个很善良的人,自幼农村长大的她,深知农村孩子求学的艰难。她有句话,要是老家学生的事,咋麻烦都不怕。她不但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。
这不!亮亮的姥姥又来看外孙了。“你看看,你看,他老姑呀!又做了这老多的好菜,快吃,快吃!”嘴不停地叨咕着,手把摆在她面前的菜直往对面亮亮前推;接着就是一堆甜嘴咂舌道谢话。小红把亮亮姥姥的这一切看到了眼里,她无法再想象这眼前的“姥姥”与自己的姥姥有什么不同,“我姥姥对我也很好!”心里想着,几乎要说出声。她放下碗筷,站起转身匆匆走开了。“我姥姥比你姥姥好多了,就是!”可是她在心里不 服的同时,又带有几分羡慕,因为她无法再见到自己的姥姥,姥姥是在“中考”加试体育那天去逝的,就因“加试”没有向姥姥做最后的告别。半年过去了,为了高考,似乎全身心投入学习,其它没有思索的空间,但此事,常常来袭她的心,这为了高考的中考“加试”,夺去了我向 姥姥的最后告别,使我失去了一次对生命的敬畏。她想:在姥姥三周年祭日那天,我一定去补上我心灵深处那遗憾的一块儿。
“小红,你怎么了?身体不舒服吗?”“不!妈妈,你去陪他们吧!”在说他们俩个字上似乎加重了语气。
“亮亮,吃吃,这热乎乎的菜,多吃点!”又是他姥姥的一番絮语。“姥姥,我不吃了”,他双手抱着肚子,呲牙咧嘴的。多难看,不就是高班的学生吗?他们来做这多好菜,叫你们吃吧!那又不是给我这个普班孩子做的。
自从孩子进了“普班”,就连妈妈的心里也憋个劲儿,学校是培养人材的地方;注重高班,多培养出几个清华北大的学生是好事,但普班的孩子呢?他们对于整个学校来说算不了什么,但对于每个家庭来说,在家长的心里,是整个家庭的全部。想到这些,她的心总是火烧火燎的。
其实,对“高班”和“普班”也没什么,因它是培养人材的地方,哪就分得那么清楚,把“高”和“普”视为“好”和“坏”呢?但话虽这么说,自从小红进了“普班”那天起,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,希望瞬间破灭了一半一般,孩子会考上大学吗?会考上名牌大学吗?她试图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,但那往年“普班”的高考情况告诉她,不能,不能啊!她带着孩子圆大学的梦,将陪伴着孩子走过这艰难的三年!走进这圆梦的那一天“高考”。
二
上高中的第一天,心里十分不舒服,座位坐在了前四排,还可以;但从小就担任班干部的她,学习成绩在班排名第四,竟然连一个小组长,课代表什么的都没当上,这都怪开学那天,别的同学家长都来校和老师勾通,而自己的妈妈没有来,从这开始,使她了解一些她理解不了的事情。她看见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,一双双失望的眼神,再加上班主任尖刻而连续不断的絮语,这不,张老师又开始了她的话题:“同学们!别怕,成绩不好怕什么?我还是补了好几年才考上大学的呢!”“啊?”她的心象被扔进冰窖一般,“三年高中还不够,再补上几年,要我们象你,完了!彻底完了!”就是这样,对于一个“普班”,老师对自己的学生也是信心不足,难怪啊!在同年级里,“普班”的老师自感与“高班”的老师差距很大,事实也是那样,他们在同事当中,也体会着和“普班”学生一样的感受,不被重视。
这些不被重视的人相遇了,有的是妈妈的心肝宝贝,有的是姥姥的掌上明珠,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期待的高中生活是如此这般。
这天中午放学了,小红背着书包,无精打彩地进了家门;桌上摆上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.,她把书包扔在沙发上,趴在床上。“小红,你怎么了?哪不舒服?”“没有,我下午不去上学了。”妈妈知道孩子一直心情不好,就没再继续问什么,“不用管她,我们吃饭吧!”饭后只有妈妈和小红在,“小红,为啥不去上学了?”小红嘟哝着:“这班级,一天天乱哄哄的;都在乱的其中,老师为啥就看我不顺眼,当着大家的面,批评了我;再说,那化学课,根本就听不懂”。妈妈吃了一惊!“呀!就这事,我还以为怎么了呢?”“我从小长这大,老师从来没这样批评过我。”“孩子,你听我说,上高中了,不是小孩子了,应该学着会承受,要让老师了解你,知道你是个好孩子。”“什么好孩子,在老师的眼里,我们都很坏,我们在“高班”孩子的眼里就是废品,白痴!”
她愕然了,小红说的是事实还是她的感受,但无论怎样,也不会相信孩子会有这样的心理,“普班”的孩子就这样不被重视!难道孩子就无法圆大学的梦?
妈妈对孩子的情绪难以做一解释,也无法去理解,本来吗!当今世界,不被理解的东西太多了,又能怎样?她还是哄着、骗着叫孩子继续上学了。妈妈告诉她一句话:“你一定要考上大学,为“普班”的孩子争光!”
第二天,她上学了,走进教室,发现同学们的目光很友谊,特别是初中的同班同学“小蛋”在下课时走过来说:“你要加油!你能考上大学,我们能考上大学,我们能行!”
渐渐地,她对小蛋有了好感,上课时互相递一下鼓励的眼神,课间常常在一起讨论难题,放学回家的路上,俩人还一起走上一段儿;久而久之,同学们都在怀疑他俩是否在恋爱。小红也感觉,每当与小蛋分开,就象缺少了什么似的,难道我真的是在恋爱?在校紧张的学习使她顾不得想这些,下了晚自习,回到家里,眼前总是小蛋的身影。她趴伏在桌上,小蛋向她走来,“你看,我拿的是什么?”“啊?通知书!谁的?”她一把抓过来,真的!“北京科技”的通知书,我的?她欢快地跳起来,“啊!我考上大学了!我考上大学了!”“小蛋?你呢?”“你看看,我考上了‘北邮’,”“真是太好了!”他俩紧紧地抱在一起,“我们考上大学了!”她抬起头,小蛋不见了,原来是在做梦。谁知这“美梦”的实现,对“普班”的孩子来说要付出多少艰辛呢?
三
高一的一年匆匆地过去了,期末考试的成绩很不理想,满分一百五十分的数学只得了八十九分,物理一百分的卷只考了五十分,化学刚刚及格;这对小红来说是一致命打击,妈妈帮她分析为什么会这样?她直摇头。妈妈决定要和老师联系,亲自找班主任问一下情况。“妈妈,你不要到学校去,那大门不是随便进的。”小红想起昨天班主任张老师告诉同学们说:“期末成绩下来了,对你们家长说一声,要了解情况的,与我的通机时间——晚九至十点,十天时间。”她硬着头皮把这‘十天’告诉妈妈。妈妈听到了这十天似乎听到了什么振奋的消息,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,低着头在室内踱来踱去,她慢慢把手伸进衣袋里,霎的又缩了回来,反反复复,最后拿出手机,她好象抓住了什么久去复得的东西,又好象看见了那手机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两个大字“希望”;希望和老师了解学生的情况,是她盼望已久的事,但因老师真的是很忙,开机时间有限,家长与老师联系的时机就更少了;时机来了,可此刻已是晚十一点了,她只好等待明天。就在第二天晚上九点十分时,她想趁孩 子放学还没到家,和老师聊聊,在问一下孩子学习情况的同时,补上高一开学那天落下的一次勾通。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 ,按下了与张老师联系的号码,但回应是关机,她只好耐心等待着老师开机的那一时刻。九点三十分,四十分,五十五分……十点,回应仍是关机。她看见“希望”的视线被关闭了。只能是再等……第三天,第四天……第十天,她想这是最后一个“十天”的机会,一定要抓住,可万万没想道,回应依然是关机。她木在那里一动不动,毫无表情的脸露出了痛苦,眼泪几乎要流下来。
妈妈与张老师没取得联系,她决定找老师补课。
补课就找各科的课任老师,但小红死都不肯,对此至今她都不知为什么。没办法,她只好给小红另外找了三科的补课老师。
“喂!王老师您好!我是学生家长,听说你那补高中数学,我这有一名新学期该上高二的学生,你能给补一下课吗?”“男生,女生?这次期末考多少分?”“女生,八十九分”。“你是干什么工作的?”“理发的!”“呃!怪不得,不重视孩子,别光干活,管一管孩子,送来我看一下吧!”王老师的话使她变小,再小,有个地缝都能钻进去,她的脸涨红,由红又变白,好在电话没有显相。为了孩子她还是把这一切放在脑后,送她去王老师那补课。
赤热的夏季,太阳把大地烤熟了一般,小红迎着炎炎烈日,双休日星期六的下午到南环王老师那补课,晚上再披着星星返回到北环小山那补化学,星期天再去舅舅家补物理。
光阴荏苒,转眼由烈日炎炎来到了冰天雪地的冬季。“呀!那不是小红吗?”妈妈在去给小红买干果时,无意中看见了她,已是晚上六点了,路上下了一层厚厚的雪,大片大片的雪花,在路灯的映照下,上下翻飞着,落在孩子的头上身上,似乎要把她压倒;北风呼啸着,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,同时还发出吱嘎的雪的叫声。她想呼喊一声:“孩子,咱回家吧!”不能!她知道 ,她迎着这大雪去补课,补上“普班”缺少的那一课。妈妈一人回家了。不到一小时的功夫,妈妈见小红象雪人一样进了屋,“怎么没上课啊?”“只有我和老师去了,老师说不能落下其它同学。”小红扑到妈妈的怀里,娘俩抱头痛哭,哭吧!把她们的辛酸哭出来,把那“普班”学生和家长的痛楚都哭出来。
明天就过年了,她还在舅舅家补课,舅妈在忙碌着擦地板,她不忍心把脚落在擦过的地板上,把那不愉快的脚印留下来,要把那落后的脚印擦干净,用新的步伐去迎接那即将高考的明天。
四
高考一天天逼近,有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,她初中文化,“考”和“烤”并非一字,但常常混为一谈。她穿上自己认为最漂亮的衣服和鞋子,她今天到校代表的并非自己,是学生家长,她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,以往白皙,丰润的脸有些长并发黄,眼睛比原来大了些,鼻梁高高的。肩变得更窄了,本来就缺少女性美的乳房更加平了些,丰腴的臀部不见了,腿很长,身体似乎也长了许多。她愕然了,这是原来的自己吗?感觉眼前的自己被火烤掉了水份一般。就这样,她即使穿上最漂亮的衣服,也很难找回几年前的她。“这都是高考闹的啊!”她喂然长叹!今天是即将高考的高三年级的家长会,她骑上自行车出了门。
将步入夏季的三月,依然洋溢着几份春天的气息,路的两侧,布满了整齐的两排树,垂柳刚刚从母体伸出,颇似躲避炎热,与太阳背对着脸;伟岸的白杨树,高高的,那个个枝体垂直向上靠紧团结,叶子也学着垂柳的样子,不正视太阳一眼;刺菊圆圆的,这都是专管人员给她的造型,满身的刺,在为那即将开放的蓓蕾站岗,可岗站得很隐蔽,都埋伏在叶子的里面,它会无情地伤害侵犯蓓蕾的生物,由此人会敬而远之。 白杨下面专管员们还种了串红,马蓝,芙蓉,她们并没长大,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,虽说空气新鲜,可又有几分干燥,她看见并未开放的串红,就感觉红红的火烧来。她心里合计着:这大概是把“考”混为“烤”的原因吧!不然这阳春三月,怎会如此这般。她就带着这焦灼的心继续想,怎样进校门,怎样跟老师讲话,想道这,心里一阵难过,她一直后悔着,高一开学那天为什么没到学校来,和老师认识一下,勾通勾通;这回还得做自我介绍,从这点上,她认为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家长。
进了校门,她被人群簇拥着,“各位家长,‘四中’欢迎你们……”如雷贯耳的大喇叭声,使她有点晕,她找到学生在家说给的班级和座位坐好;她感觉四周包围着,是自己体形太魁了吧!密密的桌凳,再坐七十多个比自己学生大一圈的家长,好象这一片都粘到了一块儿。“快,快!有啥快说!热死人了……”那女人怪不得热,胖胖的大圆脸、白白的,浓眉大眼,上下身都短短的,整个象个球,黑密的头发,发着亮光,束着一条辫子很低,紧粘在后背上。说话象连珠炮似的,左手不时回到脑后往上掀动着那辫子,右手在脸上抹来抹去。“各位家长,大家好,欢迎你们在百忙中参加高三年级的家长会,今天是倒计时第九十天了,不远了,高考时间很快就到了;下面介绍一下多年来我校高考情况:王某某,赵某……哪年考入清华,孙某某在同一年进了北大……,再介绍老师情况……”那大喇叭声似乎压倒一切,简直是震耳欲聋,本来就心脏不好的她,好象热进了心脏,烧到了心,那心为了解脱,要跳出来。她趴伏在桌子上,想控制一下自己的心跳,在想:带着救心丸呢!但不能再吃了,在家刚吃完,但她还是借着这救命的姿势,塞嘴了几粒救心丸,心里嘀咕着:“好了!好了!”慢慢的,心平静下来,但她不知这是什么时候了。这喇叭还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内容,她抬起头,用力搓一搓自己的耳朵,再细听下去,是啊!仍然没有听见孩子叫听回去的内容,她心一热,又是一阵急促的心跳,她开始思索了:我是在开家长会吗?回去怎么跟学生说呢?没有见到老师,不能,或许还不到老师出场的时候,对,等吧!她就这么耐心地等着,她细心地品味喇叭说的每句话,想要与自己有点联系,但她找不着,她开始怀疑自己了,文化水平低,但她觉得听明白了,或许在桌趴伏那时刻放过了某个环节,不对,她清楚的记得往嘴噻药那一刻,她还没忘记把喇叭的每个字都吞进去,吞的满满的,回去再向学生一点点吐出来。
她盼望已久的镜头终于出现了,一位老师站在了讲台上,她虽然没见过,听孩子的描述,这大概就是那年青的班主任王老师;个头不高,但上下很匀称,大眼睛,黑而长的睫毛,高鼻梁,鼻尖向上勾着,方脸,牙齿很齐很白,卷曲的披发有几分黄,套裙很艳,看上去很小,象学生,她就是孩子经常描述的那个年青的班主任,二十四五岁,但形象比实际小了许多。“家长同志们!我是八班的班主任,姓王,王丽。”这几句话听得有点模糊,那声音极尖,从牙缝里挤出,,象无数颗针射来,身上酥酥的。她打了一个冷噤,这使她从那灼烧中醒过来一般,她耸耸身子,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班主任老师,以至快三年来孩子描述的老师,她极想见到的老师,她的眼神足已看出是想从老师身上得到些什么,不错,她竖起耳朵,接收着那尖而带刺的声音,认真的思考着每句话,再细细的品味着每个字。“各位家长,现在我向大家介绍八班的情况。”王老师继续讲话了,她感觉她所要的东西走来了,以至很快地抓住,然后回去再坦然地放开,她动了动坐得半僵的身子。“我班很好吗!”王老师继续着,“军训获得了第六名,王某画画得很好,张某字写得不错。”她找到了与自己的一点联系,年级第六,那我家孩子无疑是班级第六的一员了,家长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,她终于找到了认为与自己有关的联系,她紧抓住这“第六”仿佛自己的孩子穿着军装在操场上军训,迈着整齐的步伐,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”高亢的声音在耳边回荡。她揉一揉眼睛,定睛看时,老师站在讲台上,“给孩子们一个温柔的眼神,给孩子一个甜美的微笑,让孩子们在有阳光的大道上前进!前进!”王老师的话很美丽,但她有一种难言之感,此时她的心由冷变成了痛,牙好象咬到了许多灰尘,身上直起鸡皮疙瘩。班主任就以这样美丽的语言结束了她的讲话。那一双双企盼的目光呆滞了。
接着,有课任老师走来,家长把她团团围住,她无法挤上前去,“看,那就是张老师,英语讲得可好了,”“是吗?咱们得问一问孩子咋样?”这是那胖女人和一位家长的对话。老师在讲台上,她高高的个,丹凤眼,脸圆而扁长,鼻梁高高的,肌肤白嫩,披发还烫有时髦的大弯,红上衣,深褐色的长裙,黑皮鞋,跟很高。“家长们!高考不远了,我希望孩子们都考上大学,理想大学,现在进入了总复习阶段,你们得了解自己的孩子在班级处在什么位置,在高考时有什么样的目标;就拿英语说,自己定多少分?”老师说的没错,家长们就象久饿而找到了食物一般,把老师围得更紧了,“呃!你是张某的妈妈,你是王某的爸爸。”老师说,你家孩子怎样,他家孩子能考上某某大学,看上去家长和老师是老熟人,她很想挤上前去问几句,自己孩子的情况,但她在外圈,她耐心地等待老师从里走出来,可没想到,老师走出时真的是匆匆的离开了教室,她心里说:“我要抓住这个机会!”追出了教室,老远老远——“王老师!我是某某家长。”老师回过头,温和地笑了笑,“啊!你家孩子吗!很好!不错,好好学吧!”她感到了一种满足,因有好字,她又觉得没有得到真的东西,还想开口说什么,但老师已转身,夹着书本远去——她很想抓住老师给她一拳,又想跑上前去,跪在老师面前,乞求她所要的东西,也许是这高考把老师考累了吧!老师走远了——她的心由热变冷,由冷变凉,真的是凉了。就是在那阳春三月,她带着一身冷汗回到了家,推门看见孩子那希望的眼神,“妈妈,老师说了什么?”“孩子好好学吧!”短短的几个字,这就是家长会一无所获的敷衍。她一头栽到了床上。
五
她倒下了,住进了医院,双腕都扎着针,迷迷糊糊的,身边围着好几个人。“你看,孩子要高考了,她整这么一出,”“是呢!好好的,她家孩子不错吗?”“可不是吗,我说她呢,孩子要高考了,得调整心态,帮孩子过这一关。”丈夫和其他俩人的谈话,她听得很模糊,她的心还在突突地乱跳,喘不过气来。“我累了!”紧闭上眼,不去理睬这些。
当她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,她知道自己在这儿已经躺了四个多小时。“啊?饭?”她喃喃地说。丈夫忙上前,“你饿了?要吃饭?”“不!孩子放学了吧,她要吃饭!”“呃!我已把饭做好了,回来她会吃的,你放心吧!”但她还是放心不下,“小红不知我们去哪里,并且,她自己很少单独用餐,我们还是告诉她我们在哪儿。”就这样等孩子用餐完毕,丈夫带小红来到病房。一进门,“妈妈?你怎么了?”“ 没 什么,老毛病,心脏不太好,用完这瓶药就回去了,吃饭没?那英语练习册在桌子上,好好学,高考不远了!”她叮嘱着女儿。小红是个内向型的孩子,她并没说什么,转身忍泪,“妈妈,再见!”头也没回,走出了病房。她知道妈妈一向是一个很要强的人,如果是小病她是不会住院的。想到这儿竟伤心垂泪;她很想返回病房去照顾妈妈,同妈妈一起从医院走出来,可是她不能,高考已经逼近了,妈妈是希望我考上一所好的大学,在浩如烟海的题海中争分夺秒,于是,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家。她坐在桌前打开英语练习写了几个单词,但心并没在这儿,紧张的学习使她十分疲倦,她趴在桌上,仿佛看见妈妈走来,端上热乎乎的饭菜,“孩子,吃吧!多吃点,有营养!”“有人吗?”顾客的喊声,妈妈没有吃上饭就又去给人理发。又看见自己的那双德尔惠的小白鞋,妈妈刷的很白很白……当她抬起头,才知自己一觉醒来。上学时间到了,她来到学校,眼前仍是病房里的妈妈,比以前消瘦多了,脸色黄黄的;但她坐在教室里,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,回到高考的复习当中,不得不忘掉病中的妈妈。
没错,为了高考孩子是应该忘掉病中的妈妈,可是病中的妈妈在时时刻刻关心着即将高考中的孩子。正是这样,妈妈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,还想叮嘱些什么,话到嘴边,感觉全身无力,瘫倒在病床上,的确,这次病得真是不轻,确诊:心肌缺血,心率一百八到一百九,房颤。心吐吐的要跳出来,心房上下颤动着。她想会死掉吗?不会的,这小毛病会死人?但她感觉真的是死亡在逼近;又一转念,孩子需要妈妈 ,高考中的孩子需要她,她挣扎着坐了起来,“医生!我要好药,快换好药!”她费力地呼喊着。医生走过来安慰说:“不要急,一会儿会缓解的,要耐心啊!”就用这耐心等待了两个多小时,下午四点,症状缓解了,她又象从前健康的她了,虽说健康,医生还是建议做一下彻底的检查,找一下病因;她还是拒检,她知道自己的病死不了人,她走出了医院。
六
她病好后,继续着理发这份工作。“吆!你在这理发呀!我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你?”“她一楞,进屋的这个胖女人是在什么地方见过?”呃!她想起来了!“咱俩在家长会上碰过面。”“是呀!是呀!”小红妈妈叫她坐下来。胖女人还呼呼地喘着粗气,继续着她的陈述:“别提那家长会了,早知那样不如不去,还说呢?看咱‘普班’的班主任,再看看人家‘高班’的。我家对门的孩子就是“高班”的,那天,他妈也去参加了家长会,回来跟我说了一大堆,他家孩子怎么好啊!别人家的孩子能考上某某大学!那个给我羡慕的。”说着,她四周望了望,有了几分神密,“你过来,我跟你说”小红妈妈紧挨她坐下,她趴在小红妈妈耳朵上,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,并又大声的附加了一句:“你说那孩子真是不会来事!”原来,这不会来事是亮亮引出的一段故事。
农历的腊月,就在冬季最寒冷的那天,“铃铃——”是亮亮家的电话?“喂,你好!”“吆吆!是亮亮的姑吗?”“是我,大娘!有什么事吗?”“哎!哎!他老姑呀!你说说这么大冷的天儿,亮亮带去买羽绒服的钱了,不知买了没有?哎!哎!这孩子真是不知个冷热。”“呃!就这事,大娘别急,回头我问一下就是了。”“好啊!好啊!你看看,你看看,又麻烦他老姑了。”星期天到了,妈妈叫小红把亮亮带回吃饭,见他没穿新羽绒服,便把姥姥来电话的事说了一遍。“姑姑,不用担心,我不冷,这大个人了,我会买的。”又是丰盛的一桌菜。“小哥,快吃呀!这个好吃”小红不住的往亮亮碗里夹菜,“小哥,还有好的可乐呢,咱俩喝!”说着,俩孩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。此刻,妈妈看见了从前的非常要好的表哥表妹。吃毕,妈妈见亮亮捂着肚子,“亮亮你怎么了?”“唉!老毛病,胃疼,署假我妈妈带我去医院查过,没有病。”“没病就好!”
亮亮回到了学校,紧张的学习并没使他感到冬天的寒冷,上体育课那天,大家在操场上跑步,发现班主任孙老师抱着个新羽绒服站在亮亮面前,“给你,穿上!”他双眼盯视着孙老师,脸霎的红了,“我不穿!”继续跑他的步去了。孙老师木在那一动不动,他感觉,学生侮辱了他。难怪,细心的老师多天来就已发现,这大冷的天儿,只有这个学生穿的还是那样单薄,他了解该孩子家里困难,就从自己的工资里,瞒着妻子,女儿给这孩子买了一件新羽绒服,这孩子也真的是驳了老师的面子。老师的爱心热心是一句:“我不穿!”就没有一句道谢的话?对此老师对这孩子产生了误解,“这孩子,不会来事!”是这样的吗?亮亮没有接过老师的衣服,他的心更是怪,在他认为,这件衣服是嗟来之食,我不就是农村的孩子吗?我不和你们工村孩子比冷暖,我要和你们比明天!我要摆脱农村那累和苦的环境。亮亮表面很硬,但心里很难过,特别是自己的举动,对不起老师的一片苦心。一连好几天晚上,为了此事,他还在被窝里偷哭呢!这天他哭着哭着……
他蹲在地里拔苗,头顶着炎热的烈日,豆粒大的汗珠直往下滚,上衣紧粘在身上,看别人都在自己的前面,自己右手拿着拔苗刀,不住地割去杂草,左手拔去确定留下之外的苗,腿蹲着往前挪,蹲得他腿直打哆嗦,他直好挽起裤腿,跪在地里往前爬,腿蹭得通红,一层层皮要掉下来,痛得他直哭,哭得抽抽搭搭,喘不上气来。他突然把被掀开,大汗淋漓,他是在做梦,偷看其它同学都在安睡,自己擦去泪痕睡去。第二天,他去书店把买羽绒服的钱买了参考书,把剩下的几元钱买了一个大大的平安果,准备明天平安节送给孙老师,可他一想起那天对老师的态度,十分内疚,他没脸把那大大的平安果亲自送给老师,就偷偷的把“它”放进桌堂的右角里,藏了起来。我想:这个大大的平安果,会祝福好心的孙老师一生平安!会祝福所有的老师们一生平平安安!这就是“胖女人”引出的这段故事。“你看,我是来问一问我的头发咋收拾一下好,你看!这么一会儿快中午十一点了,我得给孩子做饭去了;提起我家孩子,心里就发堵,都降一年了,成绩还是不好,我看咋好,咋好!”她带着那一身赘肉,离开发屋。
七
即将高考的孩子们的成绩,牵动着每位家长的心,小红的妈妈也不例外,每次的测试成绩她都记录在一个小本上。心里合计着:孩子要考上本科,最低线以往年推算,总分五百分左右,她比较了解孩子各科的成绩情况,语数外三科各考一百分,加起来共三百分,那理综至少得考二百分,这二百分,以妈妈对小红的了解,难度很大,因她知道前天的理综测试,小红只考一百零几分,她不明白,论以往的单科成绩看,最低理综也应该在一百五十分上下,为什么一综就综少了呢?对此她心里十分着急。其实,孩子比谁都急,她清楚记得,小红做完第一次理综卷子回家的情形。她放下书包坐在沙发上呆呆的发愣,眼直勾勾地看着一处,妈妈站在那儿等待着小红的反应,足足有二十分钟,孩子的眼泪从脸上流了下来,她的泪也流进了心里。“小红,别急!慢慢来,不怕!因你有一定的功底,争取每次练习都能长贰分,那么在高考时理综还能达到二百分。”小红并没说什么,从那时起妈妈看出了孩子那股不服输的劲儿。
以往的三月,应是东北人感觉最舒服的季节,但今年有所不同,炎热来的更早一些,即使到了晚上也闷乎乎的,快九点了,小红该放学了,妈妈惦记着:已考过的“三二零”小红咋样?她算计着,今天该下来分数了,她很想知道结果,但心理有些怕,成绩不好怎么办?心理开始矛盾起来,还是晚知道的好,以免闹心。楼道传来噔噔的脚步声,那响动如同重锤砸着她的心。“小红放学了,快放下书包,看妈妈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!”小红把书包抛到床上,双手抱头栽到沙发上,泪水如断线珍珠一般。“这书我不能念了,我还参加什么高考,理综才考了一百三十分,这样的学生有什么脸高考——”她的哭喊声足以穿过楼顶,进入那漆黑的苍穹,那哭喊带着几分痛楚,带着几分绝望,带着更多的是那十年寒窗的不服!是啊!就是从那次哭喊,小红的嗓子哑了,她真的是哑了。在以后的时间里,她只能用手势跟妈妈说话,妈妈实在看不明白,就用笔写给妈妈看。对此,妈妈急了,到药店买了许多药——板蓝根颗粒,银翘片,金嗓子喉宝,还有消炎的等等;可是这些小红每天都服用着,并没有管用,妈妈建议小红去输液治疗,但她说什么都不肯,在一个本皮上写了两个大大的字“时间”,妈妈明白了,她只是默默地做着她的后勤工作。那天晚上,快十二点了,妈妈看小红屋里还亮着灯,就劝小红早睡,见她在做理综卷子,桌边放着一个表格,星期二——贰分,星期四——四分,星期六——一分。妈妈明白了小红是在用时间争取那二分,一分。就这么一分,二分的争取,“四二零”考试小红理综真的长到了一百八十分。“小红你真是好样的,加油!”小红摇摇头,但眼里闪动着希望的泪花,强挤出几分笑意,妈妈却被这几分笑意,带出了回屋用被蒙头的一顿痛哭,嘴里叨咕着:“这书不念不行吗?这高考非得要考吗?”“妈妈!我要参加高考,不然这十多年的心血不白费了吗?高校是培养人材的地方,你不希望我成材吗?”孩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——
高考快要逼近了,这对小红妈妈来说,不知是意味着什么,高考对平民百姓孩子来说,是一次最公平的竟争,是孩子人生的一个关键转折点,这步迈好了,好!迈不好将意味着什么呢?
五月的月底,学校已经放假开始备考了,小红放学回家,放在桌上一张字条:“妈妈能否给我借一数码像机,我们要照像。”妈妈拿起字条就要撕,小红上前夺过字条,妈妈去抢,小红拼命不松手,就是那个时刻,妈妈把小红的中指掰得不能动了,好在是左手,并没有影响孩子的后几天高考。妈妈不明白,都什么时候了,还有这闲心照相,还不抓紧看一看书;但又一想,她都快进二十岁的人了,不知高考的重要性?其实高考固然重要,孩子要用像机捕捉同学们的友谊有错吗?没错,孩子没错。就是因妈妈的错误制止,加之考前的紧张复习,使孩子“火”上加剧,不但嗓子不能说话,连下咽食物也非常困难了。距高考只有五天的时间,妈妈心急如焚。决定小红输液治疗,还好她顺从的接受了。时间选在中午,她躺在床上,眼睛紧闭着,妈妈坐在她身边,感觉孩子对自己怨和恨的眼神向她袭来,以往的那手势,字条勾通没有了,只有那不了解的陌生。晚上,小红在不停地上卫生间,上吐下泻,妈妈知道是出现了输液反应,跟在她后面直折腾了大半夜,小红坐在书桌前,泪簌簌地往下流……
八
高考开始了 ,六月七日,是近几天来最热的一天,小红拒绝了爸爸的接送,妈妈的其它服务还是顺从地接受着。以往,这城镇虽小,但很热闹,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,人群川流不息。今天,小小的城镇里,离各考点的很远处,都拉有停止交通的网线,这样没有了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,呈现出一副戒备森严的气氛。妈妈被这不同以往的气氛包围着,她能做的是什么呢?只是默默的祝福,她并不信什么佛神,但这次她却站在一副佛像前,双臂抬起,手掌相对,做着祷告姿势,默念着:“菩萨保佑,菩萨保佑——我姑娘考个好成绩——”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!为了孩子能考个好成绩,家长们做着自己能做到的,和不愿意去做的。孩子们的辛辛苦苦,家长们的任劳任怨,都是为了这十年寒窗的“高考”。
九点半到了,头一科的语文考试开始了,小红握着笔的右手出了许多冷汗,头就象带咒的孙猴,被唐僧念咒一般,头被死死地箍着,裂开般地疼痛,她心里知道这是考前紧张造成的。“不能,不能这样啊!得调整心态”她默默闭上眼睛,心里嘀咕着:“放松!放松!”等待着紧张过去,一分钟,二分钟,五分钟——心吐吐地乱跳起来,她睁开眼,眼前的试卷写的满满的,净是“高考”两个字。她揉了揉眼睛,卷面仍是一片模糊,哪有什么试题,“这下可完了!不行!我的十年寒窗就这样毁了吗?不能!”她把双臂抬起,双肘立在桌上,手心相对,十指靠拢,做了一个拜佛的姿势,心里嘀咕:“放松!放松——”还别说,还真的管用了,头渐渐的清醒了,心神稳定了下来,但二十分钟过去了,鸦雀无声的考场,只有笔刷刷的响声。她挥笔答题,抹去了她那紧张的一幕。
是紧张啊!考前妈妈已开了会,孩子考试期间不许过问考得如何?全家人都遵守着,妈妈更是如此。语文考试结束,考生们纷纷散去,她们并没有象以往那样的欢呼雀跃,只有互相对望的眼神,她发现小蛋投来的一束目光,好象在说:“加油!你能行!”
小红回到家,好象和往常一样,,在午餐的桌上并没加什么以往不一样的饭菜,但她看得出桌上的一切都很严肃,她有心没心地吃了几口饭菜,躺在床上午睡了。妈妈的发屋和后屋是紧连接着的,以往孩子午睡妈妈尽量减少接待顾客,有时还会告诉较熟悉的顾客小声说话,以往的惯例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似乎有所改变,妈妈干脆站在门口,把来的顾客一一劝走。炎热的中午,屋顶被晒透,屋内象蒸笼一般,她站在门口,烈日晒得脸和手臂火辣辣地疼,她回过身想避开光线回屋,蹑手蹑脚的,生怕出了什么响动。“你干吗呢?孩子考得咋样?”那胖女人的声音比她那胖还要粗旷,于是传向四周,那孩子休息的地方也不例外,她想抓过这女人踢她一脚,但已无济于事了,传出去的声音怎能收回呢?她无可奈何地看了那胖女人一眼,她会意地伸了伸舌头,带着她那一身赘肉走开了。
下午考的是数学,小红回家一进门就拿起妈妈早备的藿香正气水,但还没来得急喝,就跑进卫生间,哇哇地呕吐起来,妈妈能做的也只是跑前跑后,忙接过小红手中的藿香正气水,把口剪开,拿一杯凉水叫小红漱口,“把它喝下!”小红顺从的听了妈妈的话。但没想到喝进去又吐了出来,一阵阵,吐个不停,好象吐出了胆汁,那东西绿绿的,苦苦的,至今回想起来,小红还觉得嘴里尽是苦涩,这下可把妈妈吓坏了,这一幕不能不使她想到“完了!考砸了!完了,彻底完了!”她的心沉了下去,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象雕塑一般,再无力跑前跑后了。还是小红结束了这段苦涩,“妈妈别急!考得还可以——”小红有气无力的话,使妈妈从呆滞中醒来。过了一会儿,她依旧是胡乱地吃了几口饭,还好,没有任何反应,妈妈那忐忑不安的心得到了一丝平静。小红躺在沙发上,在地上放着一罗厚厚的书,一本本不断地翻看着,一直到夜间十二点,才停下那翻书的响声。妈妈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,这平静也只能是孩子入睡的几个小时。八日考理综和英语,妈妈和小红最担心的科是理综,其结果还算满意,略带平静的心带着那很苦的苦涩,走完了人生那最难忘的日子。
九
高考结束了,但炎热还再继续,考后的孩子们瘫睡在床上,还好省去了妈妈们忙前忙后的几顿饭。
她走在大街上,那长长人行道的两侧,布满了两排:垂柳,白扬,刺菊和许多不知名的植物。在月光和灯光的映照下,已开放的粉红色的菊花多了几分暗淡,她穿梭在一个绿色的长廊里,那垂柳要搭在你的头上,那白扬垂直向上,好象直冲云宵,加之不知名左躺右歪的叶片,在灯光的照射下,清楚地印在了地上,仿佛用手可触摸得到;月光映射的叶子图片隐隐约约的,有了几分不实在,既忧忧又虚无飘渺。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家门。
“总算考完了!”又是那胖女人的声音。“总算考完了!哪怕是零分呢!可没法和这孩子熬了,没法再熬了!”这话叽哩咕碌从嘴滚出来,撞到各处叮当乱响。“这孩子还睡呢!从昨天考完试,你看看都快天黑了,还没起呢!”又象球一样滚开了。高考是考完了,妈妈也在等着一直熟睡的孩子用餐。“怎么还没睡醒呢?都二十多个小时了!”这二十多个小时里,她还时不时地把门轻轻地推开一条小缝,看看一点响动没有的女儿,这次她又把门推一条小缝,看着熟睡的孩子,脸消瘦了许多,眼皮再不是那肿的眼泡,妈妈想着她那笑的样子,一定会看到她的眼睛,而且很大;脖子变得细长细长,妈妈担心是否能担负起她的头;好在短发长长了些,弥补了那长和短的不协调。妈妈轻轻地进了屋,望着熟睡的女儿“睡吧!睡吧!把那三年来缺下的觉都补回来!”她默默地这样想着。考完试的第三天,小红在网上对着考题答案估了分,总分五百四十分,这分数是高是低?是多是少?对她的“四二零”考分来说,应该是一个满意正常的分数。妈妈看着小红毫无表情的脸,一言不语,心里嘀咕着:“上二本就好!上二本就好!”学校来的消息,二本线五百一十五分。妈妈拿着厚厚的填报志愿的大本子来回地翻腾着,选了几个能填报的院校。报志愿是孩子自己的事,但小红只是提出几个条件:一不学医,二不学师范,三不学英语专业,最要命的是不在本区还得必走,剩下添报就完全推给了妈妈,她很为难。妈妈本想叫孩子学师范或英语专业,但她还是尊重了孩子的决定,在选的几个院校里,在“长春工程学院”上划上了重点符号。“应该是五百四十分能进,但愿吧!但愿吧!”
当当——急促的敲门声传来,“呃!来了,来了”妈妈打开门。“啊呀呀!啊呀呀!她老姑是你家,没走错,啊呀呀!”进来的无疑是亮亮的姥姥了。“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,亮亮没来?”“啊呀!还说呢?她老姑啊!可别说了呀!”这一连串啊呀的,并没说明什么。“大娘,快说,怎么了?”“亮亮住院了,就在你们这医院!”医院离家只有几十步远,论里她们该先到家才对,妈妈想是不是病得很急。“什么病?这么快就住院了?”“哎!哪知道,那胃疼的死去活来的,象是一时不等的急病!急病!”
小红听着他姥姥的急急的,“什么急,那破外孙,啥急急的,就是显摆,你这个姥姥在着急呗。”想到此,鼻子一酸,泪水流了下来。“我也有姥姥,如她还活着,也很关心我。”她感觉很对不起自已的姥姥,她决定要补上遗憾的那一块儿并没补上。咋就那么巧,六月八日那天高考正赶上姥姥三周年的祭日,她还是因高考没能参加姥姥的祭奠,她思忖着:这一生欠下了什么?她再一次流下了泪水。“姥姥,对不起!真的是很对不起……”要怨人还是怨时间的巧合呢?什么也不怨。要怨就怨这该死的高考,使我的人生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一块儿——遗憾!
当小红返过神来,妈妈和亮亮姥姥已不见了,无疑去了医院。她也急匆匆赶到了医院。“你们家长是怎么当的,多危险!都快造成穿孔了,这小小阑尾炎的毛病,怎么到这程度才来医院?谁是家长,快签字,马上手术!”是一起赶来的舅舅签了字。手术开始了,家属们看到的只是把亮亮推进手术室的背影。手术室的门关上了,拒之门外的人们一副焦急,无耐的眼神,亮亮的姥姥急了,“就这医院,干妈不叫我看着外孙,那刀子,剪子的,多吓人啊!”说着,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,“我那可怜的外孙呀——”这真是一场闹剧,这是医院,哪容得这些。“快!快来人,把老太太带走!”于是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她拖出了走廊。
手术做的还算成功,亮亮一星期出院回家养着,但还是因高考没及时手术,并没有象正常手术逾期痊愈。是,记得,为此还耽误了亮亮的“大一”“军训”。
十
说起六月七日,对高考的孩子来说是人生最难忘的日子,但六月二十三日凌晨,或许比高考更加难忘。小红坐在座机前,妈妈躺在床上,爸爸靠在沙发上,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,室内只有嘀嘀哒哒的钟声,静的几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,还是妈妈打破了寂寞。“这么紧张干什么?放松!我睡会儿了。”说着,她也真的是迷迷糊糊睡着了——一棵大大的向日葵,开着金灿灿的黄花,她看见一片片黄花落去,飘飘游游的,于是她不在挺拔着随太阳而转,而是低下了头,一天一天的,头低得越来越深,秋风吹来,象告诉妈妈该收割了。于是她拿着向日葵的头,把那一粒粒成熟的瓜子搓下,不错,大大的,胖胖的,看上去很成实,她用簸箕簸去那不成的瓜子,抓起一把一看,她愕然了,原本整齐的瓜子怎么大小不一?黑白各异?“啊!”她叫出声来。“妈妈你怎么了?”“呃!原来这是梦!”她的心急促地跳起来,她把“梦”和孩子的分数联系起来,那大大小小,莫非是孩子的成绩有好有坏,那黑黑白白呢?她不敢再想下去……
等待是无奈的,但面对更是残酷,正象家长的同感,成绩好了会极兴奋,成绩坏的会很闹心,这将意味着什么呢?,这将意为着你要用莫大的心去承受。这承受并非是你想要和不想要的,这是现实。但说好说,做起来可就难了。凌晨快到了,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总得去面对,他们谁都没有去做。小红坐在那一动不动,眼盯着座机,妈妈躺着望着房顶,爸爸翻身面对着靠背。一点,两点,三点——他们这样等着,等着已经能得到的现实。“怎么也得面对呀!十年寒窗就在这该死的话机里,你告诉我不就是了吗?还得我把你拿起。”她伸手要拿起话机,但立刻又缩了回来,妈妈看在眼里,心如刀割一般。四点,五点——“自己的事咋得自己面对!”她终于拿起话机,查到了自己的高考成绩,她的脸由红变白,又由白变红,眼泪蔌蔌地流下来,“妈妈,我只考了五百三十分!”妈妈只是说:“行!不错!”她知道比估分少十分意味着什么,但她又知道孩子的心比谁都难过。妈妈还清楚地记得,在小红和她后来的唠嗑中,“妈妈,你知道我当时听到分数的心情吗?我真想从六楼跳下去!”“家长们!请你们同情一下孩子们吧!他们的心比谁都痛!”痛的时刻也有着许多欣尉,我想“一定是那些成绩好的孩子们了!”
成绩无论好坏都得面对,是这样,下一步就该是填报志愿,今年是网上填报的头一年,二本还是采用填表涂卡的形式。一个院校,六个专业。这似乎是给二本的同学带来了以往公平的不公——报志愿难。小红还是把这难的任务交给了妈妈,她翻开大本,估分时选择的那几个院校全被推翻了,最后还是选择了“吉林农大”这所能进的院校。
志愿是报好了,本来妈妈该喘息一下了,可又出现了新的一幕。小红躺在沙发上一言不语,泪水从脸上簌簌的往下流,开始,妈妈并没在意,一上午她忙碌着自己的事,可中午见小红还是这种情形,泪水不断地流着,这回妈妈再不能视而不见了。“小红,不要难过,成绩不错,上学后好好学习,同样会有发展!”不说还罢,小红的泪由流变成了淌。她感觉最对不起的一个人就是妈妈,她为了我成材负出的太多太多了,为了我,她选择了自己不愿而又往往被人鄙视的职业,为了我,她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。“不要难过了,妈妈理解你,不然咱再补一年!”妈妈的话使她更加痛苦,那无声的泪变成了哽咽,“妈妈!我对不起你!对不起我的十二年!”人们常说“十年寒窗”,这十二年还不够吗?
接着就是通知书的苦苦等待,原月底她收到了“吉林农大”的录取通知书,她如愿以偿了吗?要附加几句的是,高班孩子亮亮的确考得不错,被“天津医大”录取了,小蛋呢?以五百三十五分的成绩进了一所二本院校。那胖女人后来传来的消息,孩子考了近四百分,选择了补习,准备下年再次高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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